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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朔瑞华庭院改造

阳朔山间乡下,曲折乡村小路、青绿水稻田园、古朴老旧房子……

在这幅优美的水墨画里,藏着一家民宿,它叫瑞华庭院,和其它古朴民居一样,未曾粉黛、未经雕饰,安静的定格在阳朔旧县的画面里。

马头墙、青砖黑瓦、坡屋面、通透院落、跑马楼、七级台阶……一切都是原有的味道。而这也正是设计师要向游客传递的信息,就是让你真的住进一个老房子里,或许没有设计才是真正的设计。

我们经常感慨,设计师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,但实际上,这一切都来之不易,艳丽背后堆叠着无数苦逼的故事……

期许修复这些伟大的老房子

--因缘中国、际会阳朔、遇见尼子--

她叫Franca,是位来自瑞士的建筑师,2010年随丈夫一起来到中国学习汉语,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“方兰”。一家人对“中国式”生活有着超乎寻常的喜爱:和街坊邻居们坐在门口聊天、吃着胡同里的煎饼果子或陕西凉皮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;“旗袍是女性最理想的裙子”、“开裆裤是中国妈妈和奶奶们的伟大发明”,而“凉皮和朋友做的糖醋排骨”甚至比其它中国文化更加“引人入胜”。

与其说Franca遇见瑞华庭院、主人尼子是机缘巧合,不如说是上天注定的安排。她告诉我,当时正陪着父母在广西阳朔旧县旅行,遇见了一幢破败不堪的老建筑(现在的瑞华庭院),出于职业敏感,她被这幢传统桂北民居的独特建筑魅力深深吸引,高挑的大门、厚实的墙体、精美的雕花窗格、成体系的排水通道、木质的跑马楼(在雨天,人们可以在跑马楼中穿行而不用湿鞋;在二楼行走时,可以不下楼就到达所有房间)以及正房的七级的台阶……遥想200多年前的两广总督家宅、解放前抗日名将黎行恕将军旧宅以及众多名贵字画、瓷器、家具,现如今早已随着残垣断壁烟消云散。

巨大的反差让Franca暗自神伤,她用相机记录着这些建筑残损的美丽,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修复这些老房子,赋予它们新生、再现当年辉煌。

那次旅行,Franca还结识了这幢老建筑的主人——尼子,一个有着强烈乡村情怀的人,一个寄希望于在乡村隐居的都市人。然而,旅途匆匆,并未做过多交流。回京后,当得知尼子正在寻找一位可以让她圆梦的建筑师,于是乎便去了封邮件;岂知中国人不习惯用邮箱,迟迟未有回复,后来在朋友劝说下发了条短信,终于得到回应。相“见”恨晚,简单沟通理念和想法之后,尼子便决定将庭院交给她负责,并立即订了两张去阳朔的机票……于是乎才有了后来的瑞华庭院。

更有趣的是,Franca和尼子彼此在北京一直住着同一个小区,之前从未有过交集;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,让两个北京的陌生人在阳朔成为亲密无间的伙伴。

做老房子就是要保留它原有的味道

--老房子的一切都是宝,都应该被善待--

|| 没有所谓的西方建筑理念,时代差异比地域差异更重要

在Franca眼里,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西方建筑理念,很多东西是相通的,地域差异造成的建筑区别在中国和欧洲内部都存在。比如房子的层次,中国偏向于将庭院藏在里面,欧洲喜欢崭露在外面……这一切都取决于当地的气候、原材料、和人的生活习惯。

然而,比地域差异更为重要的是时代差异,她对这种差异十分敏感,一方面对那些散落在民间的、珍贵的、却岌岌可危的老建筑持以极高的敏感度;另一方面,人们的生活习惯也会随着历史的前进而变化,过去与现代存在差异。这跟她作为一名瑞士人没有太大关系,比如旧县老建筑,由于年代久远,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原貌,当地人的描述也很模糊,最后还是需要她自己慢慢地去理解房子。

老房子能为我们讲述这里的历史,包括曾经居住在此的人们和他们的生活,这也是她喜爱建筑和老房子最主要的原因。我们不必翻书,仅从建筑上就能读到这些历史,它们被印在了这些石头上。比如说,瑞华庭院这一带的房子,是介于战争防御工程和美丽的稻田之间的一道过渡。在没有战争威胁的今天,这些带着箭孔的土砖依然述说着当年的战事。“老房子比我们的年龄大太多了,你能感受到这种岁月的沉淀。”

“文化保护不应局限于建筑,还应保护整片区域的景观,因为景观和农业都是文化的一部分。” 瑞华庭院前面的稻田和旧县的老建筑享有共同的历史价值,因为战防的建筑立墙前需要开阔的空间,过去的居住者需要瞭望自己的领土。因此,Franca极其反感政府的公园建造规划和假灰砖装饰村庄等“十分荒唐”做法,也许是出于其他的考虑,但不能因此拿新的东西来遮盖过去的、真实存在过的事实。

|| 建造民宿只是结果,更重要的是传承保护理念

在改造瑞华庭院过程中,她们始终在向工人们传递一个理念:老房子的一切都是宝。那些看似无用的木头、花窗,都一片片捡起来,告诉他们“我们非常重视这一切”。但还是很遗憾,一些老的东西在我们手中消失了。刚来院子时,还有4个花窗,虽然有2个已经很破了,她让工人取下收好,但他们都不肯。在他们眼里,这些物件“可以没有”,“这些破东西有什么用呢”。

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,观念的融合十分困难。也许直到院子修复完了,他们也还没明白“这些奇怪的城里人,要那些破东西干什么”。再比如,尼子和Franca请了一个70多岁的老木工(他的爷爷就是这座房子原来的建造者),帮忙修复大门的屋顶,最后被刷成了金色(他觉得特别好)。这让她们苦笑不得,也许“一切都是最完美的”;这句话慢慢成了她们的口头禅,因为像当地的风俗习惯,很多东西很难去改变。

|| 每座老房子都应该被善待

在建设瑞华庭院的过程中,Franca始终坚持原来的东西都很美。我们看不到什么新设计,所有的都是老的,但是你能感受到原来那种安静的空间。

她特别喜欢瑞华庭院中的过渡空间——从室外空间进入屋中都会有一个很高的前厅,越往里走,房间会越小,这种空间的衔接和缓慢变化的层次感,会领着你徐徐深入,让人感觉很舒服。

也许有人会说,“这只是翻修旧房子,根本没有所谓设计!”但在她看来,每个建筑项目,尤其是修复项目中,建筑师的工作是让已经存在的、原有的东西熠熠生辉,而不是加入太多自己的新设计。这期间,曾有人建议“5号院的屋顶应该和4号院一样,或者2号院的屋顶应该做的和阳朔的其他房子相同”,但她总是say “NO”,所有房子都应该保留它自己的特色,正是这一个个小特点才造就了瑞华庭院整体的丰富变化。

|| 时间、心思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

对于古建筑修复改造,Franca认为有一点很重要,就是思考房子的特点和设计师面临的现状。也许这就是瑞士人或者西方人做事极致专注的独特之处,而这也是我们中国设计师所需要的一种精神。

站在“瑞华庭院”的废墟里,Franca审视着这座老房子的每个角落,一砖一瓦一柱一梁。根据她以往的经验,总是将这一步放在具体测量时才执行,因为要想将房子的现状精准地画出来,必须先了解房子的构造。“只有当你完全理解了一座房子,你才可以用适合它的独特方式去改造它”。

她认为,将自己喜欢的设计方法强加给建筑是错误的。虽然积累的设计案例能给予灵感,但我们必须为每座建筑寻找它独特的信条。这就是要花时间的原因,但这种付出与收获是成正比的。

一切其实很难

--这里人做事永远都是“也许”“还可以”“也凑活”--

雍容淡雅背后,辛酸历历在目。在这里,做事的人总是对你说“也许”、“大概”、“还可以”、“也凑活”,而这对于一个习惯于“1加1一定等于2”的瑞士人来说,太难了。据Franca介绍,瑞华庭院改造的最大难题就是与工人们的沟通。

|| 开始的对抗----“这个外国人好麻烦”

在瑞士,工人们都是按照图纸进行施工,而在中国,农村盖房子全凭经验,工人们根本不看施工图,Franca每次在工地巡查时都会发现差错。

比如在砌带窗框的新墙时,她将垒砖方法落到图纸、具体到每块砖的布置和尺寸,但结果每个工人砌的墙都有偏差,前墙窗框位置的水平线比后墙矮,最后只能改变窗框的大小。当Franca生气地指出来时,却被工人们毫不在意地撂下一句“那个地方的某个材料没有了,我们就自己改了。”她感到太不可思议了,“如果在瑞士,工人们一定会打电话问设计师的意见,而不是自行修改。”

还有一次,Franca发现工人砌的墙斜了,指出时却被回应“没有关系,捶捶就好”,在坚持要把斜墙推掉后,工人们便嘟囔着“这个城里的女人好烦”、“你们外国人搞不懂我们中国人的房子”、“这样可以了,这里不是你们瑞士,要求没有那么高”。

类似的冲突时常发生,但Franca最终还是适应了“中国设计师”的身份。在这里,一切皆有可能,任何事情都会发生,设计师的要求和标准都是扯淡,最终决定权在于工人的要求和标准。

她开始适应着“遇雨躲雨,遇风躲风”的农村工人,做好随时出差错的心理准备,并耐着性子让他们返工;而工人们也慢慢发生转变—— “好吧好吧,我们做,做不好不要说我们”。

她试着思考工人们的心理状态、摸索和工人们更好的“合作”方法——到工地先发烟,和工人们一起吃饭、一起喝酒,甚至搬到工地上住。双方的合作逐渐变得顺畅起来,工人们也开始觉得“这个外国人好厉害,这么会盖我们中国的房子”。

随着瑞华庭院的建成,起初只会说“也许”、“大概”的农村工人竟然也会谦虚地说,“你觉得我们做得好,不嫌弃我们就可以了”, “方兰人很好,教会我们很多,水平都提高了”,“这个房子碰到方兰,好有福气” 。

在与庭院主人尼子聊Franca的时候,话语间能明显感受到一种满足感。确实,遇见Franca,是尼子圆梦乡村的幸运,当然也是这幢老房子的福气。

“她是一个能理解老房子的人”。阳朔旧县是尼子圆梦的地方,她自然希望把所有美好的东西和要做的梦都放进去。与中国设计师各种效果图、各种PS美图不同,Franca特别严谨,一件事不可以就是不可以。

“她经常否我,这是我最喜欢Franca的地方”。对于尼子提出加高屋顶放置更多客房的要求,Franca总会说,“尼子,不可以。这样一来,很漂亮的屋顶就没有了;有些梦放在这里并不适合,尊重这所房子能给你一个虽然不是最美的,但却是最好的梦。”就是这种严谨和坚持,为尼子所感动。

“不能催她,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东西”。Franca不喜欢被催,每天只工作八小时,其余时间则用来休息、娱乐和陪伴家人,这是瑞士人的习惯,她不愿意改变。我想,这大概也是尼子和Franca相互吸引的一个原因吧——尼子希望借瑞华庭院告诉急于奔命的人们停下脚步感受生活,而Franca又是如此会享受生活的人。

--瑞华庭院,遇见Franca是一种福气--

Franca就是这样,她喜欢真实的、有年代感的旧物,认为原来的东西都有一种独特的美感;她不在意自己做的东西是否够“炫”,她认真思考每一处细节、理解一砖一瓦与它们对话、善待每一座建筑,只希望让已经存在的和曾经的,还原它原有的美丽。

最后落成的“瑞华庭院”,Franca很自信,尽管有些细节她仍不十分满意,但她认为最重要的是能给这所座房子带来新的生气,她做到了。 “和那些打着‘老房子’名号的新房子相比,这是一座真正的老房子,保留了岁月的痕迹,住进来的人们能够真正感受到多年前的生活气息、体验到清朝乡绅们原汁原味的生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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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签:改造历史建筑瑞华庭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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